克莱因蓝

行踪不定

[昊磊] 绯色预谋









*潜规则 mob 脑洞扩写 意识流 慎入

 


 


 

“名利场是什么?”

 

“对成年人来说是名利场,对年轻人来说是屠宰场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像Leo这样的人不多。

 


 

他的目的不是成为光芒耀眼的交际花,也不是依偎在随便某个色/欲熏心的“大人物”怀里靠着几个狼狈的垫脚石跻身中产阶级。

 

他只是想接近那个所谓的“只为艺术献身”的导演,只此一人,简单如此,其他的一切都是多余的梦。

 

你说他纯情也可以,说他愚蠢也可以。

 

反正到头来,他只想成为Turbo导演一个人的演员。

 

 

 

他是被上天眷顾的男孩。

 

他想要的,没有他得不到的。

 

 

 

他知道Turbo和那个制片人David是至交,所以他想尽办法爬上了那个制片人的床——毕竟为金钱和名气用身体博上位的小角色最好演,对吧?

 

但很可笑。

 

看起来他绕了好远的路,你说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愚蠢?

 

 

 


 

Turbo来的前一天,他翻到了他和David的聊天内容。

 

第二天一切的时机则显得正好。

 

管家领人进门的时候,Leo正趴在钢琴上被David压得喘不过气。

 

银色的耳钉折射着午后的光,笔直修长的腿支撑不住身体,抽搐无力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琴键上奏出了诡异的音乐。

 

他知道Turbo透过未合上的门看到了,却始终留在房间外面没有动静。

 

他能想象这一幕对于一位敏感的导演来说视觉冲击力有多强,但他顾不上矜持。

 

被卷入深渊的前一刻,他不由自主地张开了腿,咸涩的汗液流过凸起的喉结,他被向深处的一顶逼出一阵急促的惊呼。

 

David也发觉Turbo来了,但也好像并不在乎这画面被看到——Leo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如此地步——他尽全力配合演出,动情至深之时也哭吟得痛快。

 

而Turbo虽然在客厅正襟危坐,却不断地被旁屋吸引。从他的角度,眼神穿过门缝首先是看到两个人绞缠的身体,下一瞬间却不经意间对上了Leo的视线,沉醉入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。

 

他有些惊讶。对方是个陌生的男孩,看起来很年轻,不过十八九岁,指尖在琴键上快要抠出血来,看起来已经被折磨了很久。他上身渐渐失了力气,便不得不把头微微靠在谱台上,视线也开始飘忽和涣散,但强撑着不曾求饶。

 

他干净漂亮的身段和David偏深的皮肤贴在一起,逆光的视角下好像从背后长出天使一般的翅膀。透过镶金门框的不完整的朦胧画面里,他神一般地降灵在琴房,圣洁又充满情/欲。

 

Turbo萌生出一种错觉——那眼神里的绝望和欢愉,张合嗫嚅的嘴唇,挣扎的颤动,像是传递着某种模糊的挽留的暗号。

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多巴胺催生的假象罢了。

 


 

而Leo确实在营造假象,一副全心全意爱上David的假象。

 


 

当David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坐在Turbo对面的时候,Leo被拉过来坐在David的腿上,老老实实扮演着他的宠物情人。

 

Turbo有新电影要拍,这天来商量合作和选角的事情。而这位长期合作的制片人也确实毫不在意让小情人听到所谓的“商业机密”。对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小角色罢了。尔虞我诈的战争打起来,他只能被巨浪掀翻并沉入海底。

 

随着这些时日的你来我往,Turbo也给了他这个小角色多了些眼神。

 

有时候Turbo过来的时候会碰上他正从洗澡间走出来,裹着浴巾带着蒸腾的雾气,绵软香甜,拿烟的手还带着细微的颤抖,抖落的烟灰化作万千尘埃,蒙住了大导演清醒的直觉。他总是顶着一张天真的脸,说话时却带着未平复的喘息和沙哑的嘶鸣。那些刻意掩饰和压抑的磁性,让他的声线带有某种致命的性吸引力。

 

年轻,年轻又充满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。单纯的、雪白的、被捆住翅膀的、任人宰割的天鹅,外表圣洁的堕落天使。

 

Turbo常常在因等待而出神的时候想,为什么他要叫这个名字,”Leo”,狮子,野心、欲望,挥舞着獠牙利爪的征服者——他看起来明明更像只被人类圈养的野生动物。

 

从丝绸衬衫中露出小片皮肤时像个纨绔的贵公子,罩上白色毛衣的时候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。不论他像什么了,Turbo知道他一定很会玩。能跟上David,一定也很经得住玩。

 


 

有数次约谈时,Turbo来了,David却不在。他一向随便而不守约,而Turbo一向任凭他当个阔绰不羁的损友。

 

这时候Leo就会成为传话的那个人,好像这个家的第二个主人一般,礼貌又不谦卑,温柔又不逾越。他不会跟从本能地一再挽留Turbo留下来。

 

他演透了一个对外人矜持的角儿,他知道要等。

 

即使他从公开渠道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,甚至并不能判断Turbo的取向,他从一开始就决定飞蛾扑火地扑上来了。

 


 

Turbo常被媒体评价为一个清高专注的导演,因其不近人情也不近欲色。

 

有时候他甚至被戏谑地称作一个“怪胎”。

 

众人纳闷,他明明勾勾手指就能获得一切,却选择为纯粹的艺术与美放弃别的消遣。

 

“我也爱世人,但爱世人得不到什么回应,不如转身爱一爱自己的梦想”,他说。达到什么境界都无所谓,至少他的作品切实地存在过,而非寄希望于虚伪的面具和被短暂追捧的幻影。

“反正人这一生早晚都会被淡忘,索性留下点让人记得久一点的东西。”面对观众,面对陌生人,他的借口明确,对私生活问题一概闭口不谈。

 

 

 

“你这么犟,又这么古怪,得找个治得了你的人才行。”David也这么说他,这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谈工作的时候跑题了。

 

黄昏的光线透过琴房的窗帘钻进来,天色渐晚,没有开灯的客厅仍然算得上昏暗。

 

皮质沙发边放置着一架复古的烛台,David伸手借着白烛的火点燃了烟,烛蜡散发的植株香薰味道与烟草味混合在一起,形成某种狂野与神秘相融的奇特氛围。

 

这时候Leo走过来,调皮地绕到了沙发背后,偷走他嘴唇叼着的烟,然后抬着David覆着髭须的下巴,低头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吻,再把烟完整地放回原位。

 

David就着失而复得的烟猛吸了一口。

Turbo眼睁睁看着那烟头的火开始燎原,烧出了一个熊熊的春天。

 

烦躁。

 

“不了。”Turbo当然是回答得毫不领情,一向沉稳的人竟然甚至显得有些坐不住,“别看你周围不缺莺莺燕燕,我倒是担心你劳累过度英年早逝。”

 

他巴不得带着船尖利炮嵌进话里,尽快了结没有答案的对话,“别跑题了,你觉得我选的人怎么样——除了这位你硬是要安插进来的小演员。”他露出一个温和又圆滑的微笑。

 

但说实话,他其实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不满。

 

Leo不是第一个David扔给他的包袱,戏份不多,不影响影片整体大局,况且——即使他不便直白说起,Leo聪明又漂亮,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。偶尔David不在的时候,他们聊起对于电影对于世界的看法,也能得到比他预期更多的共鸣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夏日降临,Leo的第一部电影开拍。他演一个不起眼的配角,没有多少戏份,但也不算反派角色。一个华丽却最终陨落的过客,没有做错任何事,但苦难来临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人救他。他没能当成生还者,他不过是被无望生活吞没的其中一个。

 

他不知道这个角色虽然微不足道,却是Turbo最为偏爱的一个,而他演绎得近乎完美符合Turbo的理想。

 

即使镜头记录着他痛苦、温柔和忧伤的极致模样,他仍然傲气凌人;即使是落魄到谷底,光着的脚上沾满沙土和泥,走起路来也带着煞羽的风。这时候Turbo才想,在镜头面前,Leo果然还是Leo,才是真正的小狮子,与他在David住所所看到的香/艳场面尽然不同——电影内是绝望的猎手、深沉的叹息;电影外是新鲜的花朵、微弱的笑意。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?他突然对剖开这个人的内心产生了兴趣。

 

“海浪把一切如命运一般轻不可量的东西从海底卷起,送到沙滩上。这就是这部电影要讲的。”最后一幕的时候,他走上前去,攀着Leo的肩膀,靠在他耳边给他说戏。

 

“生命的风暴就是那样把你卷入我的岸边来。”他忽地手臂用力,把Leo往自己的方向拉。“我”是指的他,还是指他的镜头,他没有说明。让话里藏着几分暧昧的暗语好像更有意思一点。

 

短暂的说明之后,Leo的诠释也无可挑剔。他沉得下心又充满灵气,在场的人无不感叹他的天赋。

 

海岸边蜿蜒的长线向远处延伸,伸向最高潮汐的边界,最终又潮汐之力被拖拽回海洋中央。

 

Leo要讲的故事从这里落幕。

 

辉煌的衰落,美丽的摧毁,枯萎与绽放周而复始,永恒的只有无常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第一部戏上映后,尽管票房平平,但凭借紧凑流畅的叙事、前沿巧妙的拍摄手法和演员出色的表演获得了无数业内好评。

 

Leo的名字出现在片头一角,对于一个演员职业生涯的起步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。媒体和大众对于这个新鲜面孔的不断挖掘与解读,使得他出现的片段突然变得更加重要而又晦涩起来。

 

好像他赋予了这个小小的角色更多的含义,像因觅食而被章鱼绞杀的海鸥,一头扎进了海底深渊,虽然匆匆落幕,却呈现出不可言说的命运张力。

 

 

 

但热潮总会降温,秋天开始变冷。

 

David曾经答应他的下一个角色在十一月的最后一周被戛然毁约。十几个字的短信被砸过来当做否决信,整整七天,David再没有回来过他们曾经共住的宅子。

 

树影沉入透明的空气,月亮挂在黑暗的夜幕,Leo平静地站在窗边,心想,他就快要被扔掉了,他需要准备好新的巢穴。

 

 

 


 

十二月,电影被提名并拿下了一个不小的奖。一年一度的颁奖典礼在这座喧哗的城市热火朝天地展开。

 

典礼当天,Turbo被堵车耽误,赶到典礼现场的时候悄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Leo被安保堵在警戒线外,在红毯的边缘徘徊。

 

他顺势靠近,隐约听到他哭着在电话里说什么,他不需要角色,他只想留在谁身边,他只想有一个陪伴,有一个固定的去处。

 

“别赶我走……”

 

典礼已经开场,红毯的记者们已经走得三三两两,Turbo站在红毯尽头,在Leo背后看他肩膀颤抖,伸出一只手却又猛地收了回来。

 

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对他做出礼仪手势,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场合的束缚。还没走完的记者们又涌上来迎接这位迟到的导演。突然出现的闪光灯与快门声让他措手不及,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才算得体。

 

他想带Leo进去,但David没有给他实名制的请帖,内场严格不允许进入。最终他还是与他擦肩而过,大家看来不过一个镇静的导演与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,全程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交流。

 

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各处的镜头入座席上,身旁的David却玩味地举着手机听筒,丝毫不在乎场合。但他只是无声地笑着,对另一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。

 

Turbo没有和David搭话。他甚至感觉得到电话另一头脆弱的请求化作实体向David涌去,而对方只当作小丑一般滑稽的表演。

 

 

 


 

典礼结束当天,Leo已经进不去那间宅子了,David的消息和他们死去的关系一起彻底石沉海底。

 

去David那里参加完庆功宴已经是深夜,Turbo出门准备回家,便觉得脚边踢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。低头发现Leo蜷缩在门口,像只被丢弃的小狗一般,易碎得好像快要消弭在楼道的阴暗之中。

 

他感觉到身边的动静,缓缓仰起头来,满脸的泪,眼眶泛粉。可能是声嘶力竭太久,他开始止不住地哽咽和咳嗽。他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很可怜,还有些迷茫无措。

 

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扑了上去,“Turbo,我知道你和他挚交,你帮帮我,以后,以后我一定报答你……”

 

 

 

Turbo惊异地愣在了原地。

 

他本来想冲动地劝他,你别管他了,跟我走吧。

但这好像太过突兀,他怕吓跑了小孩子。

 

于是他开口,“他不会回头了。我了解他这个人,而且,你心里也应该明白的。”

 

 

 

“可我……我什么也没有了……”Leo又垂下头,忽地滑了下去,Turbo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捞,但对方太过纤细的腰身好像滑得抓不住。

 

他又抱着膝盖蹲在地上,脸埋进手臂里,像落魄的王子哀悼他并不存在的过失。

 

Turbo突然被某种摄人心魄的美袭击。

 

在他的世界里,美的东西不一定绝对完美,不一定美得光彩,但一定美得纯粹。

 

他怀疑他们都带有某种相通的残缺。

 

Leo所遭受的无疾而终的关系,却让他感受到美和心动。曾经他那样充满生命力地向他们扑了上来,又浑身是伤地不愿意走。

 

Turbo也不想他走,无论他是在David身边也好,在他的片场也罢,他想Leo留下来。

 

他荒芜的精神领域已经长出一片新芽,如果Leo突然离开,那么这片新芽注定要夭折而死。

 

Leo是否能胜过他偏爱过的那个角色,他说不上,但至少今晚的他是无与伦比的。

 

Turbo蹲下来,伸手轻轻抬起对方的下颚,长长的睫毛被打湿,像蝴蝶沾湿了羽翼的翅膀。

 

当几滴眼泪从白净的颊边滑落,润湿了Turbo的手指的时候,小狮子含着泪水,突然哧哧地笑了起来,怀着疯狂的、讽刺的绝望,凝视着他,“我什么也没有了……”

 

在黯淡的灯光下,Leo那苍白、脆弱、慵倦的脸,在他看来是永生的。

 

像电影里他偏爱的那个角色。

 

风翻搅他,在没有泡沫的潮水中, 在没有重量的物质里,在倾斜的火焰中。

 

Leo打破了Turbo所坚信的循环。

 


 

“或许,我可以替代他吗?”

 

他虽然擅长用摄像机来叙事,但从来学不会个人感情的表达。他的每句话都说得如屡薄冰,但在空旷黑暗的走道里却掷地有声。

 

 

 

“我的意思是,我们可以先从合作关系开始。”

 

“我有部新的作品要拍,你可以参与进来。”

 

 

 

Leo睁着梨花带雨的眼睛,一脸诧异地望着Turbo。

 


 

内心却已经暗自窃喜。

 


 

你看,所有他想要的,他早晚有一天能得到。

 

 

 

Turbo伸出手,触碰到更多湿漉漉的泪水,那一瞬间的触感细腻,这样的滑和润,让他不禁开始好奇他被泪水浸过的唇。

 

但他没有说出来。

 

不急,他的玫瑰需要时间来驯养。

 

他保持着绅士的礼节与克制,一如既往。

大导演Turbo在任何场合从不失格。

 

 

 

但总会有这一天的,他想。

 

 

 


 

次年,Turbo执导的电影《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》在欧洲电影节上映,主演Leo获得最佳男主角奖。

 

自此,采访节目纷至沓来,无数的剧本奔向Leo。

但他对外宣称:“只做Turbo导演一个人的演员。”

从不作多余的解释。

许是工作合拍,许是别的原因。

而即使外界对二人关系猜测不断,好在二人合作的影片实在足以载入影史,流言蜚语不及艺术本身。

 

Turbo也真正做到了爱世人也爱梦想。

他的作品中展现出了一种又一种人性,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
 

 

 

所以,你能说所有疯狂的人都一定是愚蠢的吗?

 

 

 

想要名利场中觅食,不用当狮子,只用当一条游刃有余的鱼。

 

多容易的事情,甚至不用杀红眼。

 

 

 

Leo并不愚蠢。

 

这场赌博也没有输家。

 

 









 -End



 

* 这篇灵感来自于GQ名利场活动以及这两句诗:

 

我给你我的寂寞、我的黑暗、我心的饥渴;

 

我试图用困惑、危险、失败来打动你。

 

——博尔赫斯《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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